抑郁症|痛苦的一百张底片

抑郁症|痛苦的一百张底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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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师张楠拍摄抑郁症患者的部分作品 。受访者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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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张楠的拍摄者中,最大的30岁,最小的14岁 。大部分找他的抑郁症患者都是90后,很多人还是学生,没有工作,没有经济独立,也不把患病的事告诉父母 。还有一些家庭条件不是很好的孩子,就算告诉父母也没有用 。在一些小城镇里,父母不懂什么叫抑郁症——有人说,当地都没有心理医生 。
世界卫生组织也曾提出1/4的中国大学生承认有过抑郁症状 。贵州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心理科主任王艺明也曾在一次论坛上表示,大学生抑郁症发病率正在逐年攀升 。大学生抑郁症的表现形式在非专业人士眼里,与思想品德、个性、人格问题相混淆,对专科医生来说,这些症状恰恰是青少年抑郁症的特异性表现 。他提出,在高校内建立大学生抑郁症筛查机制十分必要 。要改变社会对患抑郁症大学生的偏见,打消学生的“病耻感”,让患病学生摆脱既不愿意告诉别人,自己状态又越来越不好的情况 。
2019年,北京大学第六医院黄悦勤教授等在《柳叶刀》发表的中国精神卫生调查(CMHS)的患病率数据显示,在中国,抑郁症的终身患病率为6.9%,12个月患病率为3.6% 。根据这个数据估算,目前中国有超过9500万的抑郁症患者 。
张楠能够感受到,联系他的人每天多则三四十个,少则十几个,但在日常生活中,社交平台上,他们又常常戴上一副面具,伪装成正常的样子 。甚至出现了“微笑抑郁”这种非典型的抑郁表现形式,他们在别人面前表现得很开心,但在微笑和乐观的背后,却充满了无价值、残缺和绝望感 。
面具之下,我们和身边抑郁症患者的距离究竟有多远?
罗灵尝试描述这种距离 。从一个抑郁症患者的角度看,最亲密的朋友会去理解你,陌生人知道自己的抑郁症也无所谓 。她最不想被身边关系一般的人知道,他们不会试着理解你,而那些议论会一直萦绕在耳边:“你干吗想那么多”“没必要”“会自杀吗”“你的事情解决了就好了” 。但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被解决的,也不是所有“想太多”都是可以被控制的 。罗灵认为自己的情绪,还被当成小孩子的无理取闹,没有被当作一种疾病加以重视,同龄人都不理解,更别说要父母理解自己了 。
他们常常感到孤独,即便和最亲密的人接触,他们也敏感地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张楠依然打心底觉得,没有一个人愿意去接受那种负能量,也没有义务接受你的压力 。他不愿意把自己负面情绪带给别人 。他说,“我极度渴求拥抱,又在拥抱穿过崇山峻岭赶来的时候临阵脱逃 。”
张楠知道,父母很爱他,也会给他很多生活上的帮助,但在抑郁症方面,他们完全不懂,自己也很少说 。他把有关《皱起的雾》的报道给妈妈看,妈妈回复他,多去做一些能帮助到社会的事情 。
有时失控,王莉莉会疯狂地推开安慰自己的朋友,一直反驳他们的观点,重复到对方生气,她意识到,这是非常不好的状态 。
面具背后的抑郁症患者小心翼翼地凑到一起,惺惺相惜 。当罗灵在朋友圈询问杭州哪里有比较好的心理咨询时,一些朋友找她私聊,询问她的状况,原来他们都在被同一种疾病困扰 。得抑郁症之后,她觉得自己的同理心更强了,“可能因为自己经历过低谷,更容易理解别人的感受 。”
她们最渴望理解和倾听,甚至创造社交机会“自救” 。王莉莉发明了一种网友间的信任游戏,以物换物 。她会给相识不久的网友寄去认为对方会喜欢的物品,作为交换她收到书、糖果、明信片、围巾、胶片相机等,这些东西让她感到温暖和惊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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