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一把轮椅在地铁会遇到多少“坑”?( 三 )


除了系统化,无障碍设计还强调精细化 。而一些精细化的细节难以具体写入国标 。吕洪良曾去上海迪斯尼公园,他发现,为了避免小孩不经意间受伤,一些墙角都做了圆滑的处理 。
唐占鑫将收集来的地铁无障碍问题反映给了北京地铁公司,对方进行了临时修整,并在一两年内彻底解决 。
为了让设施到位,纪寻习惯了发现问题就去投诉,后来,南京的地铁站几乎都有了备用的折叠板 。
吕洪良带着团队前往大连地铁公司考察并整合出汇总的意见,这些运营初期的问题后来被一一整改 。
他已成了新闻里的励志典型,但他说,走到这一步并非因为自己有多大野心,而是因为时时刻刻的危机感——那些年,他总担心突然失业,慢慢被社会抛弃,「像是有只老虎在背后追着我 。」
对身在职场的残障人士而言,出于担忧他的身体状况,出差、参加会议的任务一般不会派给他 。他想给领导汇报工作,办公楼没直梯,「我总不至于说,您下楼,我给您汇报工作」,在职场上,残障人士唯一的竞争力就是卖力工作 。
他希望把握自己的命运,改变残障群体的状态 。划着轮椅,他和「轮友」希望将这条「少有人走的路」,逐渐变得平坦宽阔 。「如果没人来呼吁,无障碍不会像毛毛雨一样从天而降 。」
有时候,他会把自己在国外看见的设施带入这座城市 。大连某轻轨的出口临近商业广场,为防止摊贩和摩托车肆意穿行,周边竖起了一排立柱,也阻挡了轮椅的去路 。为了不破坏周围秩序,又方便残障人士通行,他们设计了在日本看见的一种弧形挡车柱,被轻轨站采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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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很多无障碍出行问题在优化 。
拿北京地铁来说,已修建三四十年的一、二号线要更适应现代化需求,还需结合一些新时代的设施 。唐占鑫见过日本的扶梯,其中几节可以瞬间固定,变成像升降平台一样的辅助器具,用于停放轮椅 。
在吕洪良的印象中,中国的城市环境无障碍建设在 20 世纪 80 年代开始萌芽,2001 年北京申办奥运会成功后引起重视 。有城市打出了无障碍城市的标志 。中残联不断推动无障碍研究,智库单位多达 60 家,各大学、研究机构加入其中,出版无障碍建设的丛书 。
他个人认为,「国内无障碍建设的大气候基本形成了,从无到有的过程已完成,目前从有到优的过程已开始了 。」
地铁|一把轮椅在地铁会遇到多少“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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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洪良和团队为大连某地设计的弧形挡车柱
图源:受访者供图
魏鹏刚也认为,正是因为残障人士出行的意愿越来越强,冒出来细枝末节的问题才显得越来越多 。「以前不是没问题,是这些人都躲着不出来,看不到问题 。」
在李麟青的认识里,无障碍设施的完善需要漫长的历史进程,也许要 50 年,甚至是 100 年 。在这个过程中,始终都是有障碍和无障碍混杂的情况,时代的更迭也让无障碍标准和理念随之不断更新,「很难说怎样的状态才是最完美的状态」 。
这些轮椅正在城市空间里一寸寸地行进 。如今,行人对轮椅人士投来的目光大多充满善意,但仍会在不经意间令人尴尬 。
「大程子好妹妹」已习惯出行 。几年前,她在北京乘地铁,遇上某站的入口没直梯,工作人员为她开了爬楼机 。地铁口通往站台的楼梯很长,用了近 20 分钟,她才抵达终点 。为了提醒行人避开,爬楼机不停地播放音乐,行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不少还举起了手机拍摄 。
一位残障朋友和纪寻分享过自己的遭遇,他划轮椅早已轻车熟路,可独自外出的一路上总被人拦住问是否要帮忙,他不断地回绝对方 。最夸张的一次,好心的路人在得到斩钉截铁的「不用」后,执意上前推起了轮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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