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郁症|抑郁症就像脚气,它困扰我的生活,但也就那么回事( 二 )


慢慢地她开始失眠 。夜里睡不好,白天上课犯困,更加听不进去 。学习成绩下降,又导致失眠更严重——如此往复,形成了恶性循环 。就连吃饭也受到了影响 。她感到胃痛吃不下饭,进食就像是完成一种仪式,吃一点就会吐出来,两个礼拜体重暴跌十几斤 。还有莫名其妙的反胃,一想到要回学校就开始呕吐 。
那时候,她眼中的世界是黑色的,黑色的抑郁沉沉笼罩着整个世界 。
2015年深秋,子桦被诊断为中度抑郁症 。
“想开点就好了 。”父母这样劝子桦 。
她不是家族中首位确诊的抑郁症患者 。子桦说,在父母眼中,抑郁症不是一个大事情,他们甚至认为“这个病是矫情,是故意说自己心情不好” 。
很长一段时间里,子桦不敢也不愿意接受自己是抑郁症病人 。听说抑郁症是一种“精神病”,她说:“小时候我们说别人是‘精神病’,不就是骂人的话吗?”
学术文献一般使用“抑郁障碍”这个词 。《中国抑郁障碍防治指南(第二版)》指出,抑郁障碍是最常见的精神障碍之一,是指各种原因引起的以显著而持久的心境低落为主要临床特征的一类心境障碍 。抑郁症(major depressive disorder,MDD)是抑郁障碍的一种典型状况 。
抑郁症患者自身的病耻感,以及人们对抑郁症以及相关精神疾病的轻视或污名化,使很多患者抗拒寻求专业帮助,也就耽误了治疗时间 。
王超是上海某高校心理健康中心的心理咨询师,他告诉采访人员,有些学生到了心理咨询处后,坚称自己各方面都好,或者表示,只是为某件事心里不舒服,最终在有经验的心理咨询师引导和共情下,才发现背后严重的心理问题 。还有部分患有抑郁症的学生不会主动来找心理医生,直到出现了躯体病症,如胃疼、头疼,去医院检查又查不出问题,才想到可能是心理问题引发的疾病,才来求助心理咨询师 。
40次心理咨询
子桦迈出了这一步,她曾向学校心理健康中心求助 。然而,心理咨询老师随后将她的情况告知了辅导员 。辅导员担心她想不开,就将患病情况告诉了班委和她的室友,让他们多看着子桦 。
从此室友渐渐疏远她,她患抑郁症的事情也成为班上公开的秘密 。随后,在她参加转专业考试时,填报专业的老师均以抑郁症为由,拒绝了申请 。“他们可能只是想要更好的生源吧 。”子桦猜测 。
确诊抑郁症后,子桦办理了休学手续,回到老家休息 。但是,她吃了一个月的药以后就自行停药了,家人也不知道抗抑药需要长期服用 。
2016年初,大一下学期,子桦回到了学校 。她疯狂购物,渴望出去玩,想跟人聊天,情绪高涨,动不动就哭 。当时家里人都以为这是病情好转的表现,却不知道子桦已经发展为双相情感障碍,正从抑郁转到躁狂 。双相情感障碍,通常指既有躁狂发作,又有抑郁发作的一类心境障碍 。
同年秋天,刚上大二的子桦又由躁狂期转到了抑郁期,情况比之前更加严重 。很长一段时间里,自杀念头萦绕在她头脑中 。她决定去死 。幸好,求生的念头阻止了这次自杀 。
在接受第八次心理咨询时,子桦哭了出来,当时觉得很舒服 。“第二天早上去外面吃早饭的时候,忽然感觉黑色的天空仿佛有了一点色彩,我能够听得清楚鸟叫,并且觉得鸟叫很好听 。感觉稍微有一点情绪的起伏了 。”
休学期间,子桦接受了40次的心理咨询疗程 。她认为,虽然心理咨询看起来不能提供实质性的帮助,但长时间的交流让她有一个可以不停倾吐负能量的空间,就像一个接纳情绪的黑洞,潜移默化中帮助她化解了抑郁情绪 。
父母也终于同意对子桦“完美”的人生松绑 。在意识到她有自杀行为后,父母只希望女儿健康平安 。他们明确地告诉子桦可以不用去学校,就算退学也没有关系 。子桦也放下了对学业的担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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