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郁症|抑郁症就像脚气,它困扰我的生活,但也就那么回事( 三 )


虽然病程多次反复,但总体向好的趋势发展 。子桦意识到,当她对自己的期待值降到零以后,她的病就慢慢好起来了 。抑郁症并没有吞噬她,她暂时战胜了抑郁症 。
经历两次休学治疗后,她换了一个专业方向,于2017年9月顺利转入社会工作专业 。
为了帮助有抑郁情绪的同学预防抑郁症,她还结合自己的社工专业背景,创立了一个干预小组,取名为“黑狗消失大作战” 。通过小组的方式,子桦向人们分享关于情绪的理论知识,告诉大家抑郁情绪是如何产生的,又该如何控制 。
在医院做实习社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在倾听被消极情绪困扰的青少年时会更有同理心,更能理解他们的痛苦 。她打算以后继续从事相关的实践和研究工作,并将范围扩大到青少年消极情绪的研究 。
“在我生病以前,我一直想做一个优秀的人,生病之后我就只想做一个平凡的人 。我现在觉得,活着的意义就是去体验生活中可能会发生的一些美好 。感觉自己冲劲儿少了很多,但是对平凡的认同也多了很多 。”子桦说 。
文音:“他人的关怀成了我必须承受的负担”
“我已经和抑郁症相处了五年了,我只把它当成脚气一样,它确实在困扰我的生活,但它也就那么回事儿 。”文音说 。一般人得了“脚气”会觉得很不好意思,担心别人知道,但文音有很强烈的表达欲,她不认为这是一种羞耻,想要让更多人知道抑郁症群体的真实状况 。
2016年,文音在高一期末时头痛到不能思考,去了医院各个科室都没有查出问题,她悄悄地盼望自己是得了癌症 。之后,她在精神卫生中心被测定为中度强迫、重度焦虑和重度抑郁 。
文音幼时和母亲被生父赶出家门 。父母离婚之后,父亲每个月支付300块钱抚养费给她们 。其实,文音父亲的家族有精神类疾病病史,比她大六岁的表哥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他的家人已放弃他了 。因此文音父亲那边的亲戚认为,得了精神疾病就意味着“完了” 。
回忆起当年老师和亲人对自己的“帮助”,文音却用了“抓”、 “逮” 、“拖”、“押送”这样的词 。高中的某一天,她感到头痛手抖,父母忽然冲进教室,把她直接拖走,还把桌子里的东西全部掏空带回家,班主任则直接给她开了一周的假条 。这是她生活的常态 。
2019年,文音来到上海念大学 。由于在一次聊天中不小心告诉了辅导员自己有抑郁症,并已经断药,辅导员就停了她周五的课,并将她带到学校心理咨询中心插队就诊 。
上大学后,为了消耗每天过剩的精力,文音买了毛线学织造,排满阅读书单 。难过时,她会去看黄片,不是为了感受刺激,而是为了感受人生的虚无 。“他们好像是很快乐,但也就十几分钟就结束了,所以一切(快乐)都会过去的是吧 。”
每次看到有人在朋友圈晒幸福生活,文音都会觉得他们太单纯,“他们被保护得太好了,没有实打实地见过苦难,所有对穷人的想象都来自书本 。”文音想不通,为什么身边的人都能心安理得地过自己的生活,而她一想到世界上有些人连生存都很困难,就会充满负疚感 。每个月,文音都会省出一部分饭钱捐给公益机构 。偶尔点了几十块钱的外卖,她会非常后悔 。“我在干什么?把这些钱拿给他们的话,他们就能吃上饭 。”甚至在看到轻奢广告时,她会当场崩溃大哭 。“为什么会有人把钱花在这种地方?有人都活不下去了,竟然还有人浪费这么多钱来干这种事!虽然钱是他们的,怎么花是他们的自由,但是拿去捐款不好吗?”
在课堂上,文音是“捧哏” 。周围人都觉得她精神状态很好,老师还将她视作正能量的典范 。只有她自己知道同时感到极度亢奋和极度疲惫是怎样一种生活:“早上计划满满,晚上就想立遗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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