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小商品“肢解”义乌(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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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市人头攒动,图源作者
这种模式在其他城市并没有可复制性 。
脱离地缘优势,实体店铺并不具备低价空间,货品也无法敏锐调节,市场空间受到购物网站挤压再所难免 。
很多常驻义乌的外国人也会逛夜市 。在商贸城,他们帮客户定下大单生意,而在这里,他们给自己淘些便宜商品 。逛到晚上十点,夜市里的淘货热情被全面点燃,我和三个中东老哥围在一个堆满袜子的摊位前,每人手里拿着一个红色塑料袋,从面前的袜子堆里翻找相中的袜子 。
说它是摊位可能不够准确 。事实上,整个隔间只有一个硕大的框,边上插着一块风格粗犷的告示牌 。——白色打印纸上用黑色记号笔描了两行大字,“纯棉袜子,十块五双” 。
摊主是个四十来岁的女性,操着一口浓重的东北口音,站在摊位边给客人撕塑料袋 。见到哪个客人陷入选择的困境,还会上前推荐今年冬天的流行款式 。我翻袜子的手刚停下来,大姐就从手边翻出一双带着彩虹边的棉袜递给我 。“这种彩虹样式的,今年特别流行,卖得特别好 。”
在摊主大姐热烈的目光下,我从袜子堆里挑出五双彩虹袜装进塑料袋里,凑够十块钱 。抬头结账时,对面中东老哥挑的袜子已经装满小半个袋子 。
三挺路夜市开市至今已有30多年历史,地址搬过几次,摊子上的生意也换过好几批 。有些当年红火的生意,随着时代的发展,在无声无息中退出夜市舞台 。
王伟在夜市经营一个首饰摊,人不多的时候,他会站在摊位门口,和对面卖保暖内衣的摊主聊天 。碰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在聊一个离开义乌回老家的朋友 。
“在夜市洗了十几年照片,后来没人洗照片就不做了 。”
“现在谁还洗照片啊,生意不好做 。”
“有一阵子帮人家打印二维码,但也是一次性生意,打完一次就不用打了 。”
王伟的首饰生意没有被时代淘汰,总有路过的年轻女孩或是烫着卷发的阿姨走进他的铺子,挑着十块一对的耳环在镜子面前试样子 。但王伟总爱回忆从前,说现在不是夜市最好的时候 。
“以前好多老外来逛,都收的美金,隔几天就要上银行去存一趟 。而且以前那边的布棚子都是不允许的,疫情之后生意没以前那么好,摊位费也便宜了,稍微没有以前那么正规 。”
王伟说,这两年外国客人也不用现金交易 。一是临时来进货的外国客商骤减,留在义乌的都是在华多年的中国通;二是微信支付、支付宝等在线交易方式已经在外国商人中普及开来 。他好长时间都没有再收到过美金 。
王伟坚信,实体摊位哪怕没有以前那么赚钱,也还是能生存下去,尤其是在义乌 。“逛线下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我们进的种类很多,他们(客人)吃完晚饭过来逛逛,进来摸一下试一下,逛累了再吃吃夜宵,其实也是一种娱乐方式 。”
除开首饰摊,王伟还在不远处租下另一个摊位卖毛绒玩具,雇人帮忙照看,货源同样来自不远处的商贸城 。他仍打算把夜市里的小生意做下去 。
商贸城的存在,为义乌的夜市生态提供充足货源,同时也为这座城市带来大批直播电商从业者 。他们从全国各地出发,为赚钱寻货而来,也有人早就候在此处,等着从他们身上赚钱 。
这座不算大的城市里,开着数十家以“电商培训”为名的教育机构 。带着“教人卖货赚钱的人为什么不自己靠卖货挣钱”的疑惑,我从商贸城里批发了一包单价2块2圣诞发卡,准备前往当地某电商学院的课堂一探究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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