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稿|我们有理由拒绝“洋节”吗?( 二 )


 
只不过新文化运动无力改变的是 , 在这个漫长的历史演进过程中 , 我们并没有真正走出物质匮乏的困境 。
八零九零后共同的童年回忆 , 美国动画片《猫和老鼠》里汤姆和杰瑞斗法的房子 , 设定为美国普通家庭 , 但每次汤姆打开冰箱 , 都能看到即便在今天的中国家庭都罕见的丰富食物储备 。不得不提到一个残酷的事实是 , 《猫和老鼠》首播于1940年 , 这一年 , 美国的人均GDP便已达到755美元 , 而中国追赶上这一数字 , 用了整整五十年 。
童年的我也是在九十年代 , 才在记忆里第一次在校园门口看见圣诞树 。只是我当时无法想象 , 我习以为常的生活方式 , 在物质层面还落后西方世界一个时代 。
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 在经济弱势的背景下 , 西方的文化伴随着喇叭裤和汉堡可乐 , 轻松地劈开铁幕 , 蜂拥而入 。
《河殇》式的民族虚无主义曾一度在知识分子中流行 , 人们读完《夏令营中的较量》便相信日本孩子个个都是武士接班人、翻开杂志会看到美国总统下令停电救麻雀的感人故事、闲聊时赞叹德国工程师百年后还负责前殖民地下水道的保修 。从这些今天看起来啼笑皆非的鸡汤中 , 能感受到曾经的中国人刚刚敞开大门面对世界时 , 有多么的羞怯和不自信 。
历次社会转型和经济周期给普通人命运带来的巨大颠覆 , 也让人们在精神层面一度无所适从 。于是传统节日虽然失去了教化功能 , 逐渐世俗化 , 但人们和处在乱世中的先辈们似乎也达成了某种共识 , 我们都需要被超验的仪式填补精神空缺 。大白话就是:
我们需要更多的“节” , 并且我们缺乏“好节” 。
所以在八九十年代 , 春晚可以办得很出彩 , 把“年味很足”这件事从民间传说里又拉回到现实生活中 , 洋节们也渐渐流行起来 , 《我爱我家》里参加过抗日战争的傅明老人带着全家拥抱“愚人节” , 小学生贾圆圆能用零花钱在1994年买到万圣节的“鬼脸”玩具 。
无论是来自北极、憨态可掬的圣诞老人还是外国电影里总被人念叨的《圣经》故事 , 都有一种带着神性的吸引力 , 能让人暂时摆脱庸常的生活 , 满足对于物质文明发达的刺激想象 。
当然“过洋节合理”的背后 , 是一个更加现实的问题:我们与西方物质基础的差距 , 终有一天是会被抹平和反超的 。到那个时候我们还有保留洋节的理由吗?我们需要在这个追赶的过程中 , 照顾到我们的“文化主体性”吗?
接下来就是老生常谈的争议声 。
1993年 , 《人民日报》就刊文《海外华人的圣诞困惑》 , 质疑“为什么……佛陀、孔子、老子、张道陵等人的生日就不是‘圣诞’?”2006年刊文《年轻人为何热衷圣诞节》 , 对“一些人对圣诞节热衷 , 而对自己的传统节日 , 如春节、端午节、中秋节、重阳节等有所冷淡”的现象“感到忧心” 。2015年刊文《过洋节带给我们的思考》 , 号召“继承和发扬中国传统节日” 。
我们的邻居韩国就很适合给我们“抄作业” 。当韩国人在全球大搞文化输出时 , 几乎很少有人注意到 , 韩国就是一个文化主体性丧失严重的国家 , 他们输出的文化产品大多是对西方文化的缝合 , 就连美食也是炸鸡啤酒和靠午餐肉撑场面的部队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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