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科|在儿科看病的成年人

成人也有多动症?
陈盈独自从C大学图书馆走出来时,已是饭点,同学三三两两经过,而她因为过度焦虑导致全身僵硬,走路得扶着腰 。路上,她提着电脑包,忍不住咒骂自己:“我是个垃圾,我是个废物 。”随即愣在人群中,意识到自己把心里想的话不自觉地说了出口 。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疯了 。
这件事发生在2017年5月底,陈盈被诊断为抑郁症的两天前 。临近毕业,她的论文依旧一团糟 。
之后,她跑去朋友家写论文,写到一半,在落地窗前探出身,那是盛夏中的一个阴天,从20多层的楼高望下去,马路细成了线,想到朋友下班将面对一间凶宅,她没敢跳 。
最终论文完成时,已是年尾,她参加了3次答辩,期间写了29页PDF文档,记录论文进度与自我心理分析,离开校园时,她与咨询了20多次的心理老师告别 。
“我是一个很乐观的人,但凡知道问题在哪就去解决” 。她在身上安过抑郁症、焦虑症、边缘型人格障碍、强迫症、神经症,只为找一个答案 。
可直至确诊多动症,一切才得以明了,只是那时她已丢了工作 。
儿科|在儿科看病的成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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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盈的脑电图显示前额叶激活小,注意力集中和衔接困难 。
出院时陈盈拿着处方单哭了,打电话给最好的朋友,“我确诊了,我是多动症!”一个多小时里,朋友多是沉默倾听,就像当初陈盈确诊抑郁症一样 。之后讲起这事,朋友称当时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以为她心情很糟糕,也不敢多说 。
“其实我是喜极而泣 。”确诊之后,陈盈觉得心里那块石头落地了 。
回家路上,她将确诊信息发到ADHD互助群,群主吴国涛称她的病情表现为混合型,并鼓励说,这一分型如果正确引导,是有潜力考清北的 。
看到这句话时,陈盈刚下轻轨,人潮裹着她,她心里涌起一股心酸 。她很少得到肯定,高考仅考了300多分 。“你发现你不是一个蠢人,你不是弱智,你甚至还比较聪明,你脑子转得很快,但你做事情就是比不上任何人,你是垫底的,这种反差会把人撕碎 。”
确诊ADHD,以及此前工作的无数次崩溃,陈盈都没和父母讲过,她主动和他们失联了一年多 。
【儿科|在儿科看病的成年人】本科决定考研时,她在笔记本上写:陈盈,你这次考不上,回了老家等待你的结果就是不得好死!最后四个字还用红笔加粗了 。贯穿考研的动力是恐惧,回家与父母一起生活,对她而言意味着身心折磨 。
母亲在她小学时下岗后,就变了一个人 。如果她打破了一个碗,会挨揍,如果母亲打破了一个碗,为了出气,她也会挨揍 。扯头发、抽鞋底、砸板凳,她家的板凳都是3条腿 。每次考砸,会被父母变本加厉地打,她原先会躲房间里,但门把很快被他们踢烂了,再也没法锁门,上学时她都穿长袖遮挡淤青 。
父亲则时常在喝醉后发酒疯,曾一拳将母亲的眼窝打得青肿,眼缝通红,在旁目睹的陈盈觉得母亲要瞎了,又看着父亲带着被母亲抓出来的血痕醉倒在地 。之后母亲找了根棍子,说要敲他的头,把他敲死,陈盈拖住母亲,哭着说不要打他,下次一定考第一 。母亲一下就冷静了 。
“当我回望过去,只能看到氤氲的一片 。”那些模糊又无比具象的痛苦,在陈盈工作后开始不断闪回,她形成了一种应激反应——听到他们的声音就浑身不适 。2018年6月,她告诉父母,不要再来找她,讲清缘由后,没再接过他们的电话 。
同大多数精神障碍一样,ADHD的病因并不明确,它由生理、心理、社会单独或协同作用导致 。如今讲起ADHD,陈盈觉得,在她一次次提防着随时到来的暴力,而惴惴不安无法专注于眼前事物时,或许根源早已埋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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