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我出国的第五年,母亲患了乳腺癌

28 岁的小雪在澳大利亚工作,如今已经是她出国的第七年 。2019 年夏天,她收到母亲患三阴性乳腺癌的消息 。
在 8800 公里的大洋彼岸,小雪整理资料,调整假期回国陪伴母亲化疗 。在未能回国的日子里,远程收集着母亲每一次的检查报告和医疗方案,和父亲讨论母亲的病情 。她记录下母亲患病的全过程,在并不乐观的检查报告中寻找积极的信息 。
作为家庭的独生女,在父亲心中,小雪一直是未长大的孩子,甚至一度主张向女儿隐瞒妻子的病情 。
但对小雪来说,这个 13 岁便开始独自生活的女生曾经无数次只身一人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从一个国家到另一个国家 。无依无靠,孤军奋战,她一度觉得自己像一个仗剑走天涯的侠客 。
可从母亲生病之后,这种幻想在穿梭寒暑的旅程中化为灰烬,灰烬落下后显出世界真实的模样 —— 「照顾家人,承担责任 。」
从得知母亲患病真相的那天起,小雪就开始意识到,「我像一棵躯干迅速生长的树,极力想将曾经为我遮蔽风雨的父母揽入枝叶之下 。」
妈妈生病早有端倪

2019 年 6 月中旬,我回国了 。
以往每次回来,母亲总是开车来接我 。每次我提着半人高的箱子从成都双流机场五号出口出来,母亲都在栏杆后人群的最前排笑着向我招手 。她接过行李时总要说一句:「我女儿这么小,箱子这么大,好可怜哦 。」
那一次,成都双流机场五号出口外等候的人依然很多,却没有她的身影 。
就在半个月前,在我的逼问下,视频里的父亲深吸了一口气,「既然你非要知道,我就告诉你吧 。」
他的眼眶便迅速红了 。
在那个晚上,年逾五十的父亲在手机屏幕那头失声痛哭 。
「乳腺癌」「三阴性」「生存率 15% 」 ,一个多小时的通话里我从父亲断断续续地讲述中提取出这几个关键词 。
它们使我浑身冰凉 。
母亲|我出国的第五年,母亲患了乳腺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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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在病床上躺好,护士推着药物和针头从配药间走过来,整个过道都回响着「叮叮当当」的药车摇晃和药物碰撞的声响 。
「甘xx,50 岁哈 。」护士确认过病人信息后麻利地将药物挂上了输液架 。
【母亲|我出国的第五年,母亲患了乳腺癌】母亲生病后我才知道,原来化疗就是输液 。为达到输液的最佳效果并减少化疗药物对血管的伤害,一个叫作输液港的东西被安置在她右侧锁骨下方 。
从外面看,那里只有一处仿佛愈合的伤疤似的凸起 。实际上皮肤里植入的是一元硬币大小的港,和一段插入血管的导管 。输液时,针头刺穿皮肤与港相通,化疗药物直接从导管流进身体,再随着血液流向全身 。
虽然在置港时医生说港的针头可以保留一周,以此避免反复扎针,但是对三周化疗一次的母亲而言,扎针无可避免 。这个针不是普通静脉输液那样细长秀气的针,而像一个鱼钩似的又弯又粗 。
那日的护士连扎几次都没能成功 。母亲躺在床上,五官因为疼痛而挤在一起 。看着弯钩一下一下钩向她的胸口,我的心脏因为紧张而快速地收缩,很快一片黑色从眼底浮起来 。我脚一软,蹲在了地上 。
白蛋白紫杉醇、立幸、环磷酰胺,各种名字古怪的液体一袋一袋地被输进母亲体内 。
立幸对味蕾伤害极大 。为最大限度的降低这种伤害,病人输液时要含着冰块 。我用筷子夹起保温桶里的冰块喂进母亲嘴里,化了,她吐出满口的水,再喂一块,又化了,再吐出来 。
她常常因药物里的安眠成分睡过去,又不断被我叫醒 。直到冰桶见底,那一大袋液体才统统输进了她的身体 。我看着她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背对我蜷缩着身体睡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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