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一个麻醉医生的炼成:手术室里病人的死亡率低于麻醉医生的猝死率

一场手术成功后,病患家属大多对着主刀医生千恩万谢,很少有人会注意到一旁默默推病人的麻醉医生 。
常说做手术要找一个好的主刀,殊不知,好的麻醉医生同样难得 。
麻醉医生的工作并不清闲,一线医生尤其是规培生,常跟进任务最重、周转最快、台数最多的手术间,一台手术下来甚至比主刀还累 。
同事因过劳心梗险些丧命,眼神凶狠要求开杜冷丁满足毒瘾的年轻人,把病人的死甩锅给麻醉医生的外科医生,因为缺钱而倒卖麻醉药品的规培生,这些都是麻醉医生身边的真实故事......
今天“人间thelivings”带你了解,麻醉医生是如何炼成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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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后,作为麻醉主治医师的我时常会回想起研究生入学典礼的那个上午:宽阔的体育馆里阳光肆意洒落,校长慷慨激昂的演讲——悬壶济世的理想,救死扶伤的伟大——让新生们热血涌动 。当时的我意气风发如站云巅,全然不知这个职业的深与重 。
全日制医学临床型研究生的学习生活,是得在医院度过的 。入学后,我们自动并入“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轨道成为“规培生” 。与此同时,在医院归入受训状态的住院医师行列,需要接受33个月的临床训练 。我们的临床训练,就是直接进医院麻醉科“上班” 。
上班第一天,我早上7点半就到科室,准时参加交班,然后上楼领麻醉药品、检查麻醉设备、核对病人签字,在外科医生抵达手术室前,完成麻醉诱导 。这之后便是手术开始、麻醉维持、手术结束、麻醉苏醒、送回病房,再开始下一台手术 。
我们一台接一台地干麻醉,手术台上车轮似的换着手术组,手术床上是一张又一张陌生的脸 。吃饭的点手术也不会停,实在饿得不行,只能让其他医生或者邻近手术间的人抽空换个十来分钟下楼,匆忙扒几口饭,就得迅速回手术间,继续看着监护仪的滴滴答答 。
这一天我跟了5台骨科手术,最后一台麻醉做完,已经是晚上9点 。从手术室出来,我累得瘫坐在自己的更衣柜旁,一个同样刚下班的同事过来拍拍我的肩说:“哟,不错啊,楼上还有半排房间灯火通明,你算结束早的 。”
【医生|一个麻醉医生的炼成:手术室里病人的死亡率低于麻醉医生的猝死率】起初那几天,我还有些兴奋和自豪 。入科一周后,我和于洋都是这样早出晚归,基本没见过太阳,眼里耳里都是病人心跳呼吸 。我开始感叹:到底是谁说麻醉医生是无所事事坐在床头玩手机的“闲人”?
当然,过了些日子我也看出来了,麻醉科的确也有相对比较“闲”的医生,那都是熬出头的“二线医生”——高年资的主治医师及副高、副高以上的医生 。在我就读的这家巨无霸医院,近百个手术间每天有超过400台手术次第进行,二线医生只有寥寥50余人,而由低年资麻醉主治医生、本院住院医生、进修医生、规培医生和实习医生组成的庞大一线麻醉医生队伍,却高达200余人 。
根据相关要求,每台手术要配备1.5位麻醉医生,这就一定包括1位一线医生和“0.5位”二线医生 。二线医生主要是负责指导麻醉流程和来回巡视(一般同时巡视两三台手术),的确还可以抽空谈笑风生,而配药、守台子、送病人这种繁琐的实际工作,自然落到了一线麻醉医生肩上 。若非手术间特殊紧急情况,二线医生们到点就有同事接班,而一线麻醉医生却基本无时无刻地被“锁”在麻醉机旁 。在一线麻醉医生中,规培生是食物链的“底端”,科室里任务最重、周转最快、台数最多的术间一般都由我们跟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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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的日子,我和舍友于洋基本都保持着每周20台手术的记录,平均每天工作约11个小时 。不到1个月,于洋这胖子都累瘦了一圈 。和其他一线医生混熟了,听他们说,这是一线医生的常态 。与这种超长时间工作相伴的,还有无时不在的、担心病人病情恶化的焦虑,这让许多麻醉医生的健康亮起红灯 。他们还讲:在中国的手术室里,躺在床上的病人死亡率,低于坐在床头守着病人的麻醉医生猝死率(2018年中国不到10万人的麻醉队伍里,有10来例猝死/心脏恶性事件,而当年病人的麻醉死亡率,降低到了10万分之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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